知乎創始人周源(右)接受了新浪科技專訪

新浪科技李根 發自烏鎮

如果你問知乎用戶對知乎擔憂些什么？得到的大部分答案或許都跟“錢”有關。一方面，他們不希望知乎因為商業化的問題動作變形，變得不純粹；另一方面，這些用戶也不希望因為商業上斷糧而失去這個社區。

然而，對于知乎創始人周源來說，關于錢的問題，他認為不足為懼。在第三屆世界互聯網大會現場，他告訴新浪科技：太早定性自己可能會在未來受到限制，而資本方面，知乎也不缺錢。

此外，伴隨知乎在2016年頻頻成為互聯網大事件的策源地，也開始被外界賦予“營銷”價值，這可能會讓主打“認真討論”的社區平臺受到內容監管方面的挑戰。

不過在接受新浪科技專訪時，周源同樣認為知乎的標準非常清晰——任何破壞社區氛圍的內容都會受到嚴格對待，而且在反作弊方面，這位知乎創始人認為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技術和經驗。

周源解釋稱：“知乎每天產生很多的內容，這上面還有很多是打垃圾廣告的，這里不光是人在發，可能還有技術手段。我們在長期跟他們打交道的過程中，魔高一丈道高一尺的過程，隨著反作弊系統的技術升級，其實很多想在知乎發垃圾廣告的公司，他們也在想盡辦法提高他們的技術水平，所以技術升級是非常需要。我們投入技術力量和算法力量也很多，接下來是怎么把大數據能力能夠應用到保障社區的良性氛圍，做好反作弊這個事情上面去。”

當然，關于知乎如何賺錢和商業化方面的問題，周源向新浪科技解釋了目前對知乎Live的發展看法，還表示知乎Live代表的內容變現模式，就是希望利用“8小時外收益”帶動更多人把個人價值得到最大化釋放。

關于知乎的現在和未來，新浪科技和周源聊到了這些：

新浪科技：這是你和知乎第一次來嗎？感覺世界互聯網大會今年有什么不同？

周源：我是第一次參加大會，跟去年不好直接對比，但是我看了今年的主題，我覺得今年的主題特別好，他有三個要點。

第一，創新驅動。其實過去3-5年互聯網變化，技術驅動、創新驅動方面變化非常顯著。現在再2-3個人開發一個網頁，技術層面，產品層面時代已經過去，現在變得非常挑剔，內容那么多，產品也特別多，所以你要解決現在用戶的需求，你是需要多維度解決，所以我們現在提人工智能、推薦算法，需要把你的應用精打細磨，不僅想到軟件還要想到周邊硬件，很多公司在做很多產業方面的東西，這里面確實需要創新，不是說有一個產品就可以馬上得到用戶的認可，周期和時間可能會更長。

新浪科技：是不是也跟整個流量紅利結束有關？大家獲取新用戶成本越來越高了。

周源：這兩者是相輔相成的事情，剛才我說了是用戶需求的變化。流量紅利主要是來自于形態發生的變化。原來大家都在使用PC互聯網，大家沒有什么太多的選擇，用的PC互聯網既是播放器又是編輯軟件，又是游戲機，界面是一樣，沒有其他的選擇，但是后面變成這樣變化很大，它是設備，可以變成一個相機，可以變成一個錄音筆，也可以變成游戲機。隨著媒介形態的升級，首先釋放的是什么呢？釋放的是用戶更多的需求得到兌現，這些需求被釋放出來以后，底層是技術，媒介形態變遷。

跟我剛才說的創新驅動很像，其實很多需求逐漸會被滿足得比較好，用戶會有更多更挑剔選擇的時候，這時候需要有更多的新媒介方面的迭代，有更多新的產品創新，這時才能滿足需求。

新浪科技：這次大會上都談論那些話題，這些話題跟知乎有什么關系？或者說有沒有一些知乎方面的思考？

周源：大會主題的英文翻譯叫“building a community”，我一看當時就樂了，因為community有社區的意思嘛，之前知乎一直做社區，從社區走過來。很有意思，他說整個社區打造一個網絡命運共同體，意思就是說你要建構一個社區，未來社區里所有的產品都是受影響，都是需要在里面出力，都是需要在里面共同進步，而不是社區里只有其中一方很厲害，只有其他一方受益，其他的可能在里面都沒關，那不可能。我們做社區很長時間，無論是平臺方、用戶、參與者、提問者、回答者，他既是受益者也是貢獻者。

站在這個角度來看，我們是一個產品，是一個網絡平臺，站在整個世界的角度來看，也提了 building a community，我覺得這個核心更大，但是整體的意思是一樣的。未來也需要更多的平臺和平臺之間更多的整合，以前所有的平臺是分離的，都是單打獨斗的，你把這個東西實現好了就可以現在很多用戶數據，包括用戶的應用場景進行各種整合，進行各種連接。包括去年我們跟微信做網絡聯創的合作，這就是平臺和平臺之間的打通，用戶之間也有這樣的訴求。在這樣的背景下看到，我還是覺得很高興。

新浪科技：剛才談到知乎的這五年，讓人感受最顯著的是知乎有了越來越多的能力，還成為了很多互聯網大事件的源地，你自己怎么看這種能力和變化？

周源：過去五年用戶變化是非常顯著的，用戶非常善于用各種各樣的工具或者是平臺進行他們的實時獲取和分享，這個過程中我們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就是把平臺本身做好，你要成為大家愿意在里面進行分享、連接、討論的平臺，那一定會有很多的要求。

首先，怎么建立社區的氛圍，我們在里面投入特別大的精力，投入很大的力量，包括社區反垃圾、反作弊，社區規范制定以及提高效率，我們花了大量的精力在這個地方，你可以看我們的技術專欄。現在我們提互聯網公司技術，經常說怎么促進成單，怎么促進基本推送，你看我們技術專欄里，我們有相當多文章都在講怎么把技術力量投入到反作弊事情上去，這跟這次講的建立可信的網絡是非常相關的，我們在這里扮演的角色是把平臺和舞臺質量打好，才會有更多有質量的內容和有質量的用戶在知乎上持續分享更有價值的內容和信息。

再往后看，我覺得可能產量會更大，因為用戶變得更多，這里產生的內容可能涉及到我們生活、工作中的方方面面，那就更需要把這個平臺做好。

新浪科技：剛才也說反作弊的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是來自技術挑戰還是來自運營方面的挑戰？

周源：這個工作不是單一性的，需要我們在產品、技術、運營，包括用戶的整個力量上都是要把它做好，其實我們是跟所有的用戶在一起管理一個社區。用戶看到欺詐新聞、網絡暴力新聞、一些八卦的東西，一線舉報力量，一線社區監督者，首先他們能不能接受，他們通過產品方式能夠迅速告訴平臺，這時我們要進行快速的處理，這里也有運營方幫助。

同時，知乎每天產生很多的內容，這上面還有很多是打垃圾廣告的，這里不光是人在發，可能還有技術手段。我們在長期跟他們打交道的過程中，魔高一丈道高一尺的過程，隨著反作弊系統的技術升級，其實很多想在知乎發垃圾廣告的公司，他們也在想盡辦法提高他們的技術水平，所以技術升級是非常需要。我們投入技術力量和算法力量也很多，接下來是怎么把大數據能力能夠應用到保障社區的良性氛圍，做好反作弊這個事情上面去。

新浪科技：數據上面有反饋嗎？

周源：今年舉報數據截止到現在已經有2800多萬次受理，這是受理舉報信息，這個量比去年多了20倍。

新浪科技：你們人手有增加嗎？還是依靠機器？

周源：人手肯定會增加，但是還是要提高整個公司的運轉效率，我們在增加20倍的情況下，我們的處理時間比去年縮短了一半，這時候就需要優化系統。

新浪科技：在知乎影響力越來越大的現在，對于平臺內容的標準有變化嗎？

周源：平臺標準是非常清楚的，也是非常嚴格的。

首先，對任何破壞社區氛圍，對于破壞社區信用的行為，我們肯定非常嚴厲，我們針對不同的案例也在不斷升級整個社區的規范，凡是違反法律法規和社區規范的行為都不可以。“信任”是我們的底線，我們一直旗幟鮮明的反對謠言八卦，反對破壞社區的信用，我覺得把這條底線守住了，無論案例是什么樣子的，其實都可以應對。

其次，但是我們肯定不會去做說大家什么都來，只要有流量就行。我覺得以流量為驅動的產品，以流量驅動的生意沒法持續很長。

新浪科技：怎么看今年推出的知乎機構賬號？機構賬號的核心目的難道不是導流嗎？怎么在這其中做平衡。

周源：一方面要擴大整個社區的生態，其實所有線上交互和用戶需求是線下的延伸；在線下真實環境下就有用戶和用戶之間提問回答，其實也有用戶和機構之間方面的交流。

當推出機構賬號以后，第一個目的是豐富整個社區的生態。第二，在這個過程里我們希望提升整個品牌的價值。這里需要提供對用戶真正有用有價值的內容和信息，通過這樣的方式可以取得了解他們品牌以及不了解他們品牌的用戶更多支持和認可。

現在在知乎活躍的機構，他們的內容也是要經過用戶的贊同和反對的投票才能得到大家的傳播和接受，現在看起來他們還是蠻有干貨，有一些機構，像國家造幣總公司那些機構，有一些汽車品牌，他們站在整個行業知識庫的角度回答一些問題，其實非常合適，也是整個內容體系的補充。這方面我們剛剛走出第一步，接下來還會有很多的延展，跟用戶溝通互動的功能做得更完善。

新浪科技：今年知乎最受關注的當然是商業化方面的“知乎Live”，內容付費真的是大趨勢嗎？

周源：這個事情一定是大趨勢，內容付費這個事情首先要來自幾個方面的變化。

第一，用戶真的有需求，還是假的有需求。不是靠你覺得，你希望用戶來付費就付費給你。像以前音樂軟件、電影，其實也有這樣的一個變化過程，現在大家開始更廣泛的接受更好品質的音樂，更大屏電影的享受。原因是什么呢？原因是大家對有質量的信息，有質量的商品更在乎，這個背景來自消費升級。

第二，用戶的溝通方式，過去很長時間里也開始發生變化。以前互聯網內容相對少，大家用互聯網形態也是比較單一，就是逛互聯網，刷完以后就睡覺了，現在可不太一樣了。現在大家上網的目的是很明確，我就要信息，我就是要買保險，誰能給我講講保險好不好。我就想買二手車，怎么才能不被坑呢？我怎么去找這些信息。你發現這種更明確，更有目的性的需求出現后，用戶和用戶之間自己會形成供需關系，那就變成市場的匹配機制。

第三，移動支付。你會發現你要生產一個能夠付費的信息變得很容易，語音也好，文字也好，視頻也好，那很容易，支付也變得非常方便，而且多人進行支付也很方便。在這幾個情況下，共同合在一起就會發現，現在知乎Live，既有用戶接受度很高。二是內容提供者很豐富。不光是只回答一個問題，其實是圍繞一個主題，甚至現在還有系列。你發現通過這種形式被釋放出來。三是整個移動支付變得更便利，以及用戶溝通方式發生變化的情況下，這個事情其實是很快的。我們現在平均時薪過萬，這其實是很好的信號。

大家以前說知識不能掙錢，知識不能掙錢只是沒有到這樣的環境下；首先，是沒有成熟，沒有這樣的產品，當這些東西都匹配在一起以后，知識其實是可以有很高溢價的。甚至可能每個人都可以成為知識服務的提供者，未來你可以把它看做的知識的淘寶，那這個領域的市場可大了去了。

新浪科技：上次知乎Live也談到8小時外收益的概念。整個規劃和節奏方面是如何考慮的？

周源：我們在不斷改進產品，知乎live出現最開始，就希望用戶更加的移動化。

第二，溝通成本要低。今年我們看到很多視頻直播，你在那邊又唱又跳，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也挺累，但是如果進行知識的分享。比如我給你講講關于寫作，可能要有多年的積累，這里面還有很多的經驗，我要把這個事情給你講清楚，中間還要回答你的問題，中間是非常體系化的事情，怎么讓用戶把他分享的成本降低，能夠讓他更加隨意一點，還要方便大家溝通交流，所以就要把產品做得更加的簡單。我們圍繞這個事情，首先要把這個產品做好，就是要幫助用戶降低分享成本和溝通效率，一個降低一個提高，這個事情做好以后，你會發現更多分享有價值信息的人才能參與進來，否則門檻太高了，這樣范圍就小了。

圍繞用戶的體驗做更多的工作，你會發現用戶體驗一方面來自產品，第二方面是來自需求，有時需求是講不出來的，比如我們會查一些課程，為什么查課程呢？你會發現有一些用戶對體系性知識的了解，他是整體性的東西，我聽完了其中一個主題，聽完其中一部分主題，比如圍繞怎么成為設計師，怎么進行寫作課，這里有很多方面的知識，我有需求的話，我是需要進行體系了解。按照課程的方式，按照某一個領域，某一個職業的方式，把一個事情講通，可能現在產品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把它做得更好。

新浪科技：現在知乎Live的準入門檻還有限制，等到開放了，分發方面如何考慮？

周源：我們現在正在逐步放開，而且在我們看來，現在是試運行，長期來看是需要把一個市場各種的評價體系和用戶匹配機制做得更高效，所以長期來看就需要開放。

現在我們規模擴大之后，知乎會稍微降低這個比重，前期這個很重要。現在會更偏重于說你對這個主題的興趣程度等等。知乎會持續改進篩選和匹配機制，讓符合用戶需求的Live被更好地發現。

新浪科技：內容方面也有一些要求嗎？比如劉作虎就不會講一加手機的打磨之道，而是產品經理的經驗，你們對內容方面會一直有考量嗎？

周源：我們會給他一些建議，而且產品經理也是他自己選擇的。

新浪科技：最后想談一下大環境，因為你自己以前是記者，現在又是創業者，怎么看互聯網發展至今的歷程。

周源：其實可以分三個角度看。你說十年前，十年前PC互聯網、搜索引擎，在那個時候解決的用戶需求是非常集中和顯著，一方面很顯著。第二方面也很集中。那時候你會發現有這么多的內容會被搜索到，逐步發現有一些商品可以在互聯網上買道，由于那時候是PC互聯網，你干的事情還不夠多，能干的事情還不夠多。帶寬、設備、新聞媒介這些東西還沒有出現，但是信息的價值和用戶使用信息的需求其實在十年前已經展現出來。你可以想象十年前對搜索引擎和電子商務有什么變化進行了各種各樣的暢想，有相當一部分東西都已經實現了，但是那時候受制于設備，受制于媒介很多事情做不到。

第二個變化，整個媒介形態的代際性的變化。一是從PC到移動。PC到移動改變了我們的信息，通過信息共贏交互的的方式，以前不帶電腦MSN就不在線，不在線這個人在互聯網就不存在，現在都是隨時在線，現在所有的服務也是隨時在線。他可以長期和你保持聯系，沒有明確的形態的變化這個事情做不到。

第三個變化，你會發現很多新的應用開始出現在大量垂直和細分群體里面。以前一個產品如果不能覆蓋全網50%以上的用戶，你會覺得這個產品不是主流需求，那時候產品少，現在看有這么多的產品，有很多的垂直小眾的需求，其實都是以一種更靈活的方式，以一種更細分的方式滿足大家，是以這樣的需求出現。現在媒介形態變了，產品也多了，用戶需求也開始得到兌現了。從媒體角度來看會覺得更忙，每天發展變化會越變越多。

新浪科技：知乎這幾年確實改變了不少用戶的生活，但作為一個“商業”，你如何去定義知乎商業上的成功？

周源：知乎還是非常年輕的公司，我們剛走出前一兩步。我們創建之初一直有一個理想，每天在互聯網上有這么多的人提問，如果能把這些問題解答好，并且讓有價值的內容生產和沉淀下來，這件事情是有巨大價值的事情。在這個過程里面，我們的產品形態，包括我們的商品形態是一定會迭代，發生各種各樣的變化。我對知乎的未來非常有信心，我們在十年前是網頁，用的是簡單信息做彼此的聯系，或者那時候不連接，大家都在斷線狀態。而知乎的使命是讓知識連接一切，我相信用戶和用戶，以及用戶和更多有可能接觸的主機構在這個平臺上，將來都會得到很大的價值延伸。

新浪科技：也有人會有另一種擔心，認為商業化上的追求會讓知乎妥協甚至動作變形，你怎么看？

周源：我記得以前Facebook投資人在Facebook上市時還給過他們建議，那么著急上市干嘛，如果你是服務人的大東西，你太早的定性反而有可能限制你的發展。

新浪科技：也不缺錢？

周源：那當然。